坐在辦公桌上的小蘿莉看起來還很稚嫩，可愛的面龐像含苞待放的薔薇。哼唱的曲調有種荒誕的味道，配上清脆軟糯的聲音，難以言說的感覺。

她似乎唱夠了，轉頭看向林霏。她有著藍寶石般的眼睛，任何見到她的人都會誇讚漂亮的如同小天使。卻少有人看到她深埋在眸中的滄桑與冷漠。

“我叫你霏哥哥可以嗎？”

林霏放下手，輕輕勾唇：“隨意，紅雨大小姐。”

“不要叫我大小姐。”紅雨皺了皺鼻子，像個鬧氣的孩童：“我討厭被人這麽叫，我的年歲可比你大。”

林霏什麽都沒說，而紅雨從桌上跳下來，輕輕拍了拍卷翹起來的裙沿：“你到底什麽時候行動。你不會到現在還有什麽僥幸心理吧？地府的七殿已經同意合作，要趁著他們還有用時，榨幹最大的利用價值！”

“這是那位教給你的？”林霏沒置可否。他頓了下，疲倦般擺擺手：“既然你如此積極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，反正這也是你監督我的目的不是嗎？”

紅雨歪著頭，笑得旋起梨渦：“哪裏的話，其實霏哥哥你是我喜歡的類型。如果以後死了，我會把你做成標本，放在臥室裏的。”

清秀如天使卻說著殘酷無情的話。

林霏面無表情，一個嗜血的老妖精說的話不必當真。他笑道：“可惜我喜歡身材高挑豐滿的，對你這樣的嘛，我沒有特殊嗜好。”

紅雨霎時目露兇光，巴掌大的小臉凝聚著股黑氣。只是她並沒有發作，在盯了林霏三秒鐘後扭頭出了房間。

林霄低頭出神片刻，擡手從兜裏摸出自己的手機，翻開相冊，裏面還有跟林霄他們最後一次吃飯的照片。對這個弟弟，這麽多年一路走來，就算是塊石頭也已經揣熱了。有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林霏，是個嘻嘻哈哈的大少爺。

未來他要繼承陳家堡，就讓自己弟弟隨他心意成長就好。

然而假的終究是假的，到了他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。

“那位”不會停手的，他也身不由己。

有苗寨，打谷場

阿德扛著鐵耙從場中央走過。他頭纏苗帕，穿著黑布衫黑長褲，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。大晌午的準備歇歇，養足精神下午繼續幹農活。

這時候寨子裏都安靜，大部分人都在吃飯，就是最調皮的孩子也拘在家裏乖乖坐桌前等著。可阿德這麽一過，卻聽見磨盤後面有孩子的哭聲。一陣一陣的，隨著風往阿德耳朵裏鉆。

雖然早就有專門的機器研磨，寨子裏的磨盤還是保留了下來，老人們常慢悠悠地磨上一遭。據說這樣得來的面最好。但不算誰家也不會大晌午的在這磨面，還是個孩子？

“誰家的崽啊？咋了嘛？”阿德走過去，想看看怎麽回事。

走到近前就發覺磨盤發黑，這東西原本青白灰色，現在通體像是大火熏過般發黑。還隱隱有股臭味飄來。阿德忍著不舒服，想找到哭泣的小孩。

他圍著磨盤轉了好幾圈，除了有只狗外什麽都沒見到。

這可有點傻眼了，難道是出了幻覺？

阿德心裏有點發毛，想趕緊離開。結果轉身剛要走，那股孩子的抽泣聲就再次響起。他猛地轉頭，這回瞧得真切。磨盤下趴著的那只黑狗仰著頭，咧開嘴，沖他發出嬰孩哭泣的動靜。

他嚇得手裏的鐵耙都差點扔了，狗哭不吉利啊！

故老相傳，狗忠誠守正，能看家護主。如果狗在哭，那證明就是來了不得了的東西。它無力對抗，沒法守護，故而要給人哭喪。

阿德轉身就要去找大巫師，然後他剛跑出去一米多遠。一道紅線自脖頸間劃開，噗的一聲細響。

他的頭顱就整個斷裂，身體還在慣性往前跑，頭就咕嚕嚕滾落在地。

這無頭屍直到跑進有苗寨最深處的祖屋裏才停下，嘭的一下倒在門檻上。泛黑的血液彌漫開，浸染一片。

燕和鈴先發現的，她驚叫一聲，卻沒有直接上前。而是扭頭奔向屋裏。

與此同時，在寨子西面通往山上的路徑上，爺倆結伴采藥的倆人正在旁邊樹樁附近休息。身邊的灌木叢忽然簌簌作響。當兒子的猜是野兔，提著獵槍就要找。老爺子卻皺起眉頭，阻止了。

“感覺有點不對啊。”

“有啥不對？”

“兔子平常不湊合人前的。”老爺子搖頭。

苗族漢子不在意：“說不定是個憨兔。”

正說著，從灌木叢裏竄出來只貍花貓，澄黃的眼睛瞪著這爺倆。苗族漢子頗為失望，野貓實在沒什麽吃頭。老爺子卻死死盯著那只貓，臉色變得煞白：“容娃，不對頭，快走！”

不等漢子有反應，灌木叢裏又接連竄出四五只各色野貓，它們齊刷刷的蹲在爺倆面前。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，驀地嘴巴一咧，生生擠出笑容來。

苗家漢子一楞，從未見過貓笑，渾身都發冷。老爺子連忙推著他往前走，片刻都不肯耽擱。他勁頭還挺大，漢子楞是被往前推著走了七八米路。勁頭實在是有點猛了，他差點載個跟頭。

他便想回頭跟老爺子說聲，讓老爺子走前頭。

結果回過頭一看，只有一只幹枯蒼老的斷手貼在他背上。四五米外的山路上，橫躺著老爺子，斷臂正源源不斷的冒血。

“爹呀！”漢子大叫一聲，要往回跑。

垂死的老爺子掙開含混的眼，努力擠出聲音：“快跑，快！……娃啊，快找大巫師！”

最後的遺言還餘音殘留，一片濃烈的血霧已經降臨，將寧靜的有苗籠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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